《长恨歌》的悲剧色彩

时间:2022-11-08 09:05:02 长恨歌 我要投稿

《长恨歌》的悲剧色彩

  《长恨歌》一经问世,即家喻户晓,对当时也对后人产生深远的影响。以下是小编为大家收集的《长恨歌》的悲剧色彩,欢迎大家借鉴与参考,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

  白居易的《长恨歌》,不说是家喻户晓,也足称千古绝唱。老百姓喜爱她,据说《长恨歌》一经问世,消息就不胫而走,长安城到处是争相传诵,一时间甚至出现洛阳纸贵。当时长安的歌伎就以“我诵得白学士《长恨歌》”而自夸,并因此身价倍增。文人墨客喜爱她,唐人根据“夜雨闻铃肠断声”制作了“雨霖铃曲”,以后宋代又出现了曲牌“雨霖铃”。根据“长恨歌”的内容,清代著名戏剧家洪升创作了“长生殿”,白朴创作了“梧桐雨”。就是在日本、朝鲜等国《长恨歌》也是被广为流传。日本的经典名著《源氏物语》中,就直接引用了《长恨歌》的大量诗句。就连唐朝的皇帝也很看重这首诗。白居易去世后,唐宣宗在《吊白居易》诗中就有“童子解吟长恨曲,胡儿能唱琵琶篇”。那么这首诗为什么会流传这么广、影响这么大呢?这与他的悲剧的震撼力有直接关系。

  一、爱情悲剧

  历来人们对《长恨歌》主题争论不休。但没有一个观点不承认《长恨歌》是一曲爱情的悲歌。李隆基是那样深爱着杨玉环,可就是因为他投入的感情太多太炽烈,以至他不愿分心去处理政务而导致了政治败落;正因为他无限度地赏赐爱妃及其家族,又导致了对民众的残酷盘剥;正因为他俩情投意合、如胶似漆,才会沉溺于歌舞声色,他的爱毁灭了他们的一切,包括他深爱的贵妃。杨玉环也深爱着李隆基,可她付出的爱越多,李隆基就越沉溺于爱河而无心朝政;正因为她能歌善舞、多才多艺才使同样才华过人的李隆基对她更为欣赏有加;正因为她受宠至深,李隆基才会对杨氏家族备加垂青。她的爱毁灭了她自己,她是被这炽烈的爱所引发的政治大火焚毁的。这种爱情本身造成了她的死,也造成了她们爱的毁灭。她们既使爱情悲剧的受害者,也是自己爱情悲剧的制造者。

  唐玄宗李隆基是唐代历史上统治时间最长的皇帝。在统治前期,他励精图治,采取了一系列促进生产发展措施,使唐朝人民获得近四十年的安定生活。在这时,唐王朝的兴盛达到了顶峰。天宝后期,他开始走下坡路。这时的唐玄宗骄奢淫逸,黩武贪功,耽于淫乐。“思倾国”的唐玄宗,自从得到了“回眸一笑百媚生”的杨贵妃后,便贪于女色、不理朝政。“重色”的天子与“倾国”的杨贵妃日夜沉醉于“芙蓉帐暖”之中。整日的“承欢侍宴”、“仙乐飘飘”、“缓歌漫舞”。快乐似仙,乐到了极点。然而,正是这种极度的乐,才导致了动地而来“渔阳鼙鼓”。在“六军不发”的紧急情况下,唐玄宗也只能看着心爱的“峨嵋”马前死去。至此一场轰轰烈烈的皇妃恋以悲剧的形式告终。诗人白居易不满足于李杨实际的爱情悲剧,又用了很长的篇幅构制出一个蓬莱仙境的神话,让死去的杨玉环与人世间的李隆基相思相恋。可情虽在,人难聚,又造成了更大的悲哀:“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把李杨的悲哀升华为普天下所有追求美满爱情而又被迫分别的有情人共同的悲哀!

  二、人生悲剧

  《长恨歌》中除了对李杨爱情悲剧的同情和感叹,更包含着乐极生悲、人生无常的巨大怅恨,也是一场人生的悲剧。

  《长恨歌》感动世人的正是在这种凄美而又绝望的情形中那种人生的无奈。政治变乱的发生,皇帝就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和茫茫的无奈之中。从此,恩情常在而美人不再、风景尚在而物是人非,“未亡人”尚在而人鬼永隔,都成为唐明皇情感冲突的诸多波澜。在政局动荡中他选择了江山,却并未因此而得到江山。他牺牲了爱情,却并没因此挽回江山,可谓两手空空。物依旧而人已逝,触物生情,怎能不让玄宗皇帝朝暮垂泪?李杨二人一个帝胄之家,一个后妃之尊,处在荣华富贵的顶巅,然而富贵生惨毒,欢娱变死别,死别生出了无休止的精神刑罚式的思念。李杨的身份是至尊至贵的,应该说享有了绝大的自由。然而他们也无法脱离当时的政治历史环境去追求永恒的爱情。人所共知:在社会历史发展进程中,每一个人都必须承担自己应负的历史使命和社会责任。作为皇妃他们身上的担子更重、责任更多。然而,作为人类最美好的爱情仅仅是人生活的一个部分,尤其是皇妃的爱情更是他们生活中的很小很小的一部分。谁把爱情当成生活的全部就注定要以失败的结局收场。这是人类发展与社会发展的不可协调、不可同步所注定的。人的天性总是追求着完美、幸福,总是力图全面地认识客观事物和自身,以摆脱不幸的现状。但是,物质世界是永无止境、处在不断的发展变化中,这就注定了人类在这种永恒变化的物质世界面前常常因为自身的局限和过失被社会现实残酷玩弄,生出许多艰辛和不如意。人类所执着追求的情感,往往求而不得、得而复失、失不复得,从而陷入无尽的怅恨和悲哀之中。人人都想挣脱这种束缚,而又难以挣脱,这是人类的最大悲哀。无论是普通人的爱情,还是李杨之间的君臣之情。

  三、政治悲剧

  唐玄宗和杨贵妃爱情悲剧的发生与大唐王朝由盛转衰的政治悲剧叠合在一起。于是,爱情与历史,人情与政治也交融到了一起,一段历史,一段艳情。既是一出爱情的悲剧,也是一出政治的悲剧。

  《长恨歌》借历史人物和传说为我们叙述了回旋宛转动人爱情故事。从“汉皇重色思倾国”起,叙述安史之乱前,玄宗如何好色、求色,终于得到了杨贵妃。而杨贵妃由于得宠,“姊妹兄弟皆列土”。文章渲染玄宗的纵欲、沉于酒色、不理朝政,因而酿成了的安史之乱。正是安史之乱葬送了李杨之间的爱情,也断送了李隆基的政治生命。李杨的凄美的爱情以“无绝期”的长恨而告终。这一事件表面看是偶然,实则是有其必然的规律。自由恣肆的爱情和理性规范的政治是很难并存的,美好的爱情是人们的理想,而政治必须遵循的现实规律。李杨的爱情的基础是大唐江山,因为有大唐江山才会有李杨爱情发展的可能性。当大唐王朝处于安稳或者表面安稳的局面时,李杨的感情也才可能正常快速的发展,然而当大唐江山出现危机(安史之乱)时,李杨的爱情也就在不知不觉中走向毁灭。大唐江山给了李隆基和杨贵妃爱情的土壤,但无疑又成了束缚他们爱情的绳索。换句话说:大唐江山所给他们的只能算是感情而不可能是爱情。然而当两人将感情升华为爱情时,就必然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左右着李杨的爱情,连身为拥有无限权力的皇帝和妃子的李杨也无法把握它,改变它,最终身不由己地被抛入悲剧的深渊,这种无形的力量就是封建君主专制制度。身为君主必然受制于君主制度,因而他们在追求浓烈的爱情时必然使他们把个人的情欲渗透到政治运作过程中,从而造成政治的败落和混乱,从而毁灭他们的爱情。这是个人的悲剧,也是政治的悲剧。政治是一冰冷的产物,注定不可能与感情交融。

  四、时代悲剧

  安史之乱是唐代历史的转折点,安史之乱以后唐代由盛世转向衰落。中唐以后,经济衰退,国力渐衰。此时一些知识分子和大多数的群众忆恋开元盛世,“哀悼理想社会失去”,痛感中兴如梦。对白居易乃至他以后的文人来说,安史之乱始终是一出悲剧。他通过《长恨歌》来表达他对开元盛世那段历史的无限忆恋,无限向往,对它的逝去则报以无限的惋惜甚至痛苦,因此他在全诗中流露出来的对唐玄宗和杨贵妃爱情的同情要比他对唐玄宗荒淫昏庸的批判要多许多。正如,“《长恨歌》最能感动人的地方,亦为一般人所喜的地方乃是“蜀江水碧蜀山青,圣主朝朝暮暮情……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等表现了爱情的坚贞和专一的诗句。无论怎么说,李杨爱情是没有错的,只是一种角色的悲剧。正如王用中所说:“杨贵妃没有权欲,没有做过一件直接与酿成安史之乱有关系的事。”但是李杨爱情的发展使唐玄宗这个国家统治者放弃了对江山应有的关心,他身上人性的自我需求不可能与其帝王政治角色能够统一起来,而他却忽视了这一点,当前者压倒后者时,就必然导致政治上的弊端,国家出现危机。李杨的爱情是背负着政治的,政治为他们爱情的产生提供了前提,也束缚了他们爱情的发展。爱情的进一步发展要求摆脱政治的束缚,达到纯的境界。然而他的地位――帝王,绑定了政治的身份决定了他们不可能摆脱这种束缚,也就注定了他们爱情的悲剧的发生,而且是不可避免的。在人间他们的爱情以杨贵妃被缢死于马嵬坡而告终,而后作者也断然否定了他们在团圆的可能性。因此这就成了“一种亘古难全的人间憾事”,也自然成了一出永恒的悲剧。

  五、帝王的悲剧

  “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显然李杨的爱情是从李隆基的“好色”开始的。从历代君王与妃子的男女关系大多数只是停留在君主的生理需要方面,宫廷里的大多数女子不过是帝王的玩物而已。因此,当君王和妃子产生感情,甚至发展为爱情,并且用情专一,是件让人吃惊的事情。“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玄宗对杨贵妃可谓是一见钟情。“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玄宗对杨贵妃的喜爱就超过“好色”了发展成了无限的爱,所以“缓歌慢舞凝丝竹,尽日君王看不足”。这时已有爱发展成了百般恩宠。安史之乱是李杨爱情的转折点。在仓皇出逃的途中,“六军不发”唐玄宗迫于无奈选择了杨妃一死。虽具帝王之身,却爱莫能助保护不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何其悲哀!从“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泪相和流。”一句,我们看到的更多是一对恋人的生离死别,唐玄宗对杨贵妃的爱情已经取代了“好色”占主导地位。唐玄宗作为一个真情的恋人终于出现了。在诗的后半部分我们看到更多是情,是一种超越生死的真正的爱情。“黄埃散漫风萧索,云栈萦回登剑阁。”让玄宗触景伤情。“圣主朝朝暮暮情”,点出了“情”字。“到此踌躇不能去”是情,“对此如何不垂泪”是情,“夕殿萤飞”、“孤灯挑尽”情已挚矣!“魂魄不曾来入梦”其情已经达到混淆生死界限的程度,完全已经不是重色而是重情了,而且情已臻于真纯的境界了。这是玄宗对贵妃已由好其色而升华到感其情,而且是纯真之情。然而杨贵妃对李隆基的爱情何常不是如此:“闻道汉家天子使”,贵妃的“揽衣推枕”“花冠不整”“风吹仙袂”“梨花带雨”更是情的爆发。“含情凝睇”,情已至矣!“谢君王”恨不得人就在眼前;“下望人寰”人不见,将物表情,情更深。“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盼望之极,情亦极。

  唐玄宗与杨贵妃的爱情是忠贞不渝的。玄宗作为一个统治者,就注定他的爱情与平民不同。政治家是没有爱情的。帝王之身的玄宗不可以与恋人终天厮守而不问国事,更不可以将整个江山国事付之于恋人,供爱情玩弄。这种帝王之爱注定以悲剧收场。而承担断送江山罪名的必然是“倾国倾城”的红颜杨贵妃,她既是爱情的牺牲品也是毁灭爱情的替罪羔羊。《长恨歌》又是一曲帝王的悲歌。

  六、女性悲剧

  开篇是“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是说“重色”的“汉皇”本身就已经不思朝政而遍选美人了。于是找到了“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倾国之貌的杨玉环,“一朝选在君王侧”。从这里可以看出:她因“天生丽质难自弃”的美貌才有被皇上恩宠的机会,并没有主动去招惹皇上。天生的美貌有何错?在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年代里,“汉皇”选中了她,她能奈何?“三千宠爱在一身”,那不是她巧施阴谋的结果,是因为她的倾国之貌、横溢的才华、动人的歌舞。至于“姊妹弟兄皆列土”,那也是唐明皇要取悦于她的献媚。

  然而,“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安禄山叛乱,难道不是蓄势已久?为什么到头来要把所有罪过都要归咎于杨贵妃一人?“六军不发无奈何,宛转蛾眉马前死”。好一个“无奈何”,“爱江山更爱美人”时,唐玄宗不是可以“从此君王不早朝”吗?现在为了保住曾是自己“不爱”的江山却要用杨贵妃的生命作为代价,此时该是“为江山不惜牺牲美人”吧!如此来看,李隆基不仅不是一位圣贤君主,也不配是一位真情汉子了。这种情形下,再看他的“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泪相和流”,除了有点点“红销香断”的可惜外,可能就只剩下虚情假意秀了。而杨贵妃呢?在这个部分却没见到一言半句的哀求之语。可见作者的态度已经是多么鲜明了。“鱼和熊掌不可皆得”时,男人往往会选择把爱情放弃,而痴心女们常常为了她钟情的爱情可以抛弃一切,甚至是自己的父母或身家性命。

  唐玄宗“马嵬坡兵变”后,就是牺牲了杨贵妃,李隆基依然没有保住他的皇位,皇位被儿子夺了,自己被打入冷宫了。孤寂失落充塞了李隆基的日日夜夜。可是此时的杨贵妃呢?虽居蓬莱仙山,但仍然“玉容寂寞泪阑干”,“含情凝睇谢君王”。此情此景,面对神仙生活却无意逍遥。杨家女伤怀的则是“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期盼。贵妃不能重回李唐,明皇为什么不随贵妃赴仙山?江山都没有了,他还留恋什么呢?焦仲卿为了殉情的刘兰芝,虽说“徘徊庭树下”,才“自挂东南枝”,但好歹也追刘而去了。祝英台为了梁山伯,触碑化蝶,那可是何等的悲壮,何等的果断!然而杨贵妃红颜薄命,成了帝王式爱情的殉道者,牺牲品;痴情的杨贵妃被爱情出卖后依然执迷不悟何其愚钝。因此诗人“长恨”的不是爱情悲剧,而是女性悲剧。

  王国维说,中国的悲剧“始于悲者终于欢,始于离者终于合,始于困者终于亨”。这种“欢”“合”“亨”的结局都是中国文化大团圆式的结局。《长恨歌》的悲剧结局是彻底的,从内容看它否定了唐玄宗与杨贵妃再次相逢的可能,只留下“不绝”的长恨。“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诗的结尾部分明确的对悲剧结尾作了定音,“仙”和“梦”相继破灭,悲剧意识几乎无从消解。似乎也可以说《长恨歌》是中国古代真正的以悲剧为结尾的悲剧。

  扩展资料:

  白居易《长恨歌》故事大概

  《长恨歌》首先给我们艺术美的享受的是诗中那个宛转动人的故事,是诗歌精巧独特的艺术构思。全篇中心是歌长恨,但诗人却从重色说起,并且予以极力铺写和渲染。日高起、不早朝、夜专夜、看不足等等,看来是乐到了极点,象是一幕喜剧,然而,极度的乐,正反衬出后面无穷无尽的恨。唐玄宗的荒淫误国,引出了政治上的`悲剧,反过来又导致了他和杨贵妃的爱情悲剧。悲剧的制造者最后成为悲剧的主人公,这是故事的特殊、曲折处,也是诗中男女主人公之所以要长恨的原因。过去许多人说《长恨歌》有讽喻意味,这首诗的讽喻意味就在这里。那么,诗人又是如何表现长恨的呢?马嵬坡杨贵妃之死一场,诗人刻画极其细腻,把唐玄宗那种不忍割爱但又欲救不得的内心矛盾和痛苦感情,都具体形象地表现出来了。由于这血泪相和流的死别,才会有那没完没了的恨。随后,诗人用许多笔墨从各个方面反复渲染唐玄宗对杨贵妃的思念,但诗歌的故事情节并没有停止在一个感情点上,而是随着人物内心世界的层层展示,感应他的景物的不断变化,把时间和故事向前推移,用人物的思想感情来开拓和推动情节的发展。唐玄宗奔蜀,是在死别之后,内心十分酸楚愁惨;还都路上,旧地重经,又勾起了伤心的回忆;回宫后,白天睹物伤情,夜晚辗转难眠。日思夜想而不得,所以寄希望于梦境,却又是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

  诗至此,已经把长恨之恨写得十分动人心魄,故事到此结束似乎也可以。然而诗人笔锋一折,别开境界,借助想象的彩翼,构思了一个妩媚动人的仙境,把悲剧故事的情节推向高潮,使故事更加回环曲折,有起伏,有波澜。这一转折,既出人意料,又尽在情理之中。由于主观愿望和客观现实不断发生矛盾、碰撞,诗歌把人物千回百转的心理表现得淋漓尽致,故事也因此而显得更为宛转动人。

  作品鉴赏

  在这首长篇叙事诗里,作者以精炼的语言,优美的形象,叙事和抒情结合的手法,叙述了唐玄宗、杨贵妃在安史之乱中的爱情悲剧:他们的爱情被自己酿成的叛乱断送了,正在没完没了地吃着这一精神的苦果。唐玄宗、杨贵妃都是历史上的人物,诗人并不拘泥于历史,而是借着历史的一点影子,根据当时人们的传说,街坊的歌唱,从中蜕化出一个回旋曲折、宛转动人的故事,用回环往复、缠绵悱恻的艺术形式,描摹、歌咏出来。由于诗中的故事、人物都是艺术化的,是现实中人的复杂真实的再现,所以能够在历代读者的心中漾起阵阵涟漪。

  全篇分为三部分:开篇至“惊破霓裳羽衣曲”是第一部分,诗人用三十二句的篇幅来写唐明皇和杨贵妃的爱情生活,并讲述了由此带来的荒政乱国的情形及安史之乱的爆发;第二部分从“九重城阙烟尘生”到“魂魄不曾来入梦”,共四十二句,写杨贵妃在马嵬驿兵变中被杀,以及此后唐玄宗对她的思念; “临邛道士鸿都客”至结尾,是全诗的最后一部分,讲道士帮唐玄宗到仙山寻找杨贵妃。

  诗人开篇即借“汉皇重色思倾国”一句,交代了唐朝祸乱的原因,揭示了故事的悲剧因素。看来很寻常,好像故事原就应该从这里写起,不需要作者花什么心思似的,事实上这七个字含量极大,是全篇纲领,它既揭示了故事的悲剧因素,又唤起和统领着全诗。后面之事皆由此而来。之后诗歌逐步展开,层层叙述:先讲唐玄宗重色,百般求色之后,终将“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的杨贵妃揽入怀中。接着,对杨贵妃的美貌进行刻画,写出她如何的妩媚,并因此得宠于后宫之中。“姊妹弟兄皆列土”,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杨家因杨贵妃而变得权势逼人,不可一世。得到杨贵妃的唐玄宗,过上了纵欲、行乐的生活,终日沉迷于歌舞酒色之中,以至于“从此君王不早朝”。诗人对此进行了反复地渲染,从而点明安史之乱爆发的原因。这一部分是整个爱情悲剧的基础,是“长恨”的内因之所在。“诗人通过这一段宫中生活的写实,不无讽刺地向我们介绍了故事的男女主人公:一个重色轻国的帝王,一个娇媚恃宠的妃子。还形象地暗示我们,唐玄宗的迷色误国,就是这一悲剧的根源。

  在这出爱情悲剧中,杨贵妃的死是个关键情节。诗人具体的描述了安史之乱发生后,皇帝兵马仓皇逃入西南的情景第二部分,特别是在这一动乱中唐玄宗和杨贵妃爱情的毁灭。这正是杨贵妃致死的原因所在。“六军不发”,要求处死杨贵妃,说明唐玄宗对杨贵妃的宠爱、迷恋已经引起公愤。这里,诗人用六句话对二人的生离死别进行了描写:“六军不发无奈何,宛转蛾眉马前死。花钿委地无人收,翠翘金雀玉搔头。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泪相和流。”悲伤之情溢于言表。特别是“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泪相和流”,诗人用细腻的笔触,把玄宗那种极不忍割爱但又欲救不能的内心矛盾和痛苦心情形象的表现出来。

  杨贵妃死后唐玄宗的相思之苦,诗人并未直接描写,而是抓住人物精神世界里揪心的“恨”,来抒发婉转凄凉的相思之情。从“君臣相顾尽沾衣”至“魂魄不曾来人梦”:写唐明皇在时局稳定后从蜀地回京城,路经马嵬坡勾引伤心事。返京以后,更是触景伤情,无法排遣朝思暮想的感伤情怀。回宫以后物是人非,白天睹物伤情,夜晚“孤灯挑尽”不“成眠”,日思夜想都不能了却缠绵悱恻的相思,寄希望于梦境,一生一死分别了多少月:“魂魄不曾来人梦”。“长恨”之“恨”,动人心魄。

  从“临邛道士鸿都客”至诗的末尾,写道士帮助唐玄宗寻找杨贵妃。诗人采用的是浪漫主义的手法,忽而上天,忽而人地,“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后来,在海上虚无缥缈的仙山上找到了杨贵妃,让她以“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的形象在仙境中再现,殷勤迎接汉家的使者,含情脉脉,托物寄词,重申前誓,照应唐玄宗对她的思念,进一步深化、渲染“长恨”的主题。诗歌的末尾,用“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结笔,点明题旨,回应开头,而且做到“清音有馀”,给读者以联想、回味的余地。

  《长恨歌》是一首抒情成分很浓的叙事诗,诗人在叙述故事和人物塑造上,采用了我国传统诗歌擅长的抒写手法,将叙事、写景和抒情和谐地结合在一起,形成诗歌抒情上回环往复的特点。诗人时而把人物的思想感情注入景物,用景物的折光来烘托人物的心境;时而抓住人物周围富有特征性的景物、事物,通过人物对它们的感受来表现内心的感情,层层渲染,恰如其分地表达人物蕴蓄在内心深处的难达之情。唐玄宗逃往西南的路上,四处是黄尘、栈道、高山,日色暗淡,旌旗无光,秋景凄凉,这是以悲凉的秋景来烘托人物的悲思。在蜀地,面对着青山绿水,还是朝夕不能忘情。蜀中的山山水水原是很美的,但是在寂寞悲哀的唐玄宗眼中,那山的“青”,水的“碧”,也都惹人伤心。大自然的美应该有恬静的心境才能享受,他却没有,所以就更增加了内心的痛苦。这是透过美景来写哀情,使感情又深入一层。行宫中的月色,雨夜里的铃声,本来就很撩人意绪,诗人抓住这些寻常但是富有特征性的事物,把人带进伤心、断肠的境界,再加上那一见一闻,一色一声,互相交错,在语言上、声调上也表现出人物内心的愁苦凄清,这又是一层。还都路上,“天旋地转”,本来是高兴的事,但旧地重过,玉颜不见,不由伤心泪下。叙事中,又增加了一层痛苦的回忆。回长安后,“归来池苑皆依旧,太液芙蓉未央柳。芙蓉如面柳如眉,对此如何不泪垂”。白日里,由于环境和景物的触发,从景物联想到人,景物依旧,人却不在了,禁不住就潸然泪下,从太液池的美蓉花和未央宫的乖柳仿佛看到了杨贵妃的容貔。展示了人物极其复杂微妙的内心活动。“夕殿萤飞思悄然,孤灯挑尽未成眠。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从黄昏写到黎明,集中地表现了夜间被情思萦绕久久不能人睡的情景。这种苦苦的思恋,“春风桃李花开日”是这样,“秋雨梧桐叶落时”也是这样。及至看到当年的“梨园弟子”、“阿监青娥”都已白发衰颜,更勾引起对往日欢娱的思念,自是黯然神伤。从黄埃散漫到蜀山青青,从行宫雨到奏凯回归,从白日到黑夜,从春天到秋天,处处触物伤情,时时睹物思人,从各个方面反复渲染诗中主人公的苦苦追求和寻觅。现实生活中找不到,到梦中去找;梦中找不到,又到仙境中去找。如此跌宕回环,层层渲染,使人物感情回旋上升,达到了高潮。诗人正是通过这样的层层渲染,反复抒情,回环往复,让人物的思想感情蕴蓄得更深邃丰富,使诗歌“肌理细腻”,更富有艺术的感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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