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子建访谈录

时间:2020-11-10 13:56:22 迟子建 我要投稿

迟子建访谈录

  夜阑人静时,文字特别能入心——作家迟子建访谈录

  刚落幕不久的“萧红文学奖”为其主持者迟子建博得了广泛的喝彩,但迟子建却累得病倒了。在电话中,她平静却沙哑地说:“现在,文学奖遭到非议的特别多,萧红文学奖采取实名制,很对得起萧红这个纯粹的名字,因为她是个艺术至上的作家。”

  萧红是迟子建最喜欢的作家,因为她为自己的故乡留下了传世之作《呼兰河传》,迟子建自己的近作《白雪乌鸦》也是以黑龙江哈尔滨本土发生的大事纪为蓝本创作的。迟子建说:“不要认为写乡土,作品格局就是小的,恰恰是你写了你的乡土,就像福克纳之于美国、托尔斯泰之于俄罗斯、雨果之于法国一样,这种文学贡献是巨大的。”

  迟子建在她更新微博中写道:“一个人的青丝,若附着在人体之上,岁月的霜雪和枯竭的心血,会将它逐渐染白;而脱离了人体的青丝,不管经历怎样的凄风苦雨,依然会像婴孩的眼睛一样,乌黑闪亮。”迟子建说这是暗喻了她为自己的故乡黑龙江历史上的一场大鼠疫而写的近作《白雪乌鸦》。

  迟子建不是一个高产的作家,而且因为她性格的低调与质朴也从来不曾热闹地出现在公众面前过,但她的每部作品都有直指人心的、安静的力量——《树下》、《晨钟响彻黄昏》、《伪满洲国》、《越过云层的晴朗》、《额尔古纳河右岸》,小说集《北极村童话》、《白雪的墓园》、《向着白夜旅行》等。在浮的年代能够读到她如此唯美和宁静的文字,真的是太美妙的感觉。她曾经获过两届鲁迅文学奖、澳大利亚悬念句子文学奖、庄重文文学奖等各种奖项,作品被译为英、法、日、意等文字在海外出版。

  近日记者采访了迟子建。她就近作《白雪乌鸦》以及自己的阅读与写作状态向广大读者作了一个坦诚的交待。

  记者:《白雪乌鸦》在豆瓣网的普通读者中反响很大,那上面有些书评写得很见水平,不知您是否上豆瓣网看这些评论?对网友的议论你感觉如何?尤其是网友认为这部作品受加缪的`《鼠疫》影响很大?

  迟子建:我还没注意到豆瓣网读者写的书评。因为互联网对我来说,基本是个网络邮局,我收发邮件的一个地方。不管网友怎么议论《白雪乌鸦》,喜欢也罢,不喜欢也罢,都是他们的自由。因为读者有理由选择和品评图书。但能引起读者的关注,对我来说,是件好事。说明有人还在关注这部书。其实真看了《白雪乌鸦》,你就会明白,除了“鼠疫”是两部小说的叙述核心,它们完全是两回事。而我触碰这个题材,也是因为非典时期,知道我生活的土地上,在近百年前,曾发生了一场大鼠疫。仅仅哈尔滨的一个区,就死了5000多人!那个特殊时代和特定的历史事件,对我的吸引力非常大,所以开始了《白雪乌鸦》的写作。写这部书,其实也是一次文学冒险,因为有一个经典文本的《鼠疫》摆在那里,读者难免比较;二是我的读者们,习惯了我带着他们在大自然的风景中徜徉,突然把他们带入百年前的一场鼠疫中,他们会接受吗?一旦开笔写起来,所有的担忧都不复存在,因为文学的天窗打开后,不管作品气氛和调子如何,作为小说作者,我感受到的是艺术的清风和阳光。

  记者:可以说一下您的阅读习惯,以及偏好哪一类作品吗?

  迟子建:我通常晚上阅读,因为我基本不看电视。夜阑人静时,文字特别能入心。我还是喜欢读那些经典作品,因为它们经过了时间的淘洗,靠得住,对人的滋养也会深。我不止在一个场合说过,读者千万不要跟着畅销书榜单去读书,那是很危险的。因为很多畅销书,可能在几年以后,就会像泡沫一样消散。

  记者:据说《白雪乌鸦》马上要拍成电影了,《额尔古纳河右岸》已经拍成了电影。您对自己作品改编成影视剧会有很多的参与吗?想知道您会怎么做?《额尔古纳河右岸》的电影拍成后,您看过吗?有何看法?

  迟子建:《白雪乌鸦》有影视公司来谈,但最终还没有敲定。《额尔古纳河右岸》已经剪辑完成,我没看,还没有公映呢。从小说到电影,是再创造。也就是说,小说是一种气质,电影可能是另一种气质。我一般不参与剧本的改编,将版权出让后,就不去想它了。

  记者:生活成长环境对作家的影响非常大,您可以描述一下中国最北、最冷的地方对您作品的影响?奇怪的是,即便是最痛苦最冷漠的场景,在您的笔下也有一层暖意?是什么原因呢?

  迟子建:人生太苍凉了,可能感受了太多的人生寒露,我才那么渴望“暖”。其实我作品的调子是忧伤的,那种暖也是苍凉中的“暖”。没有发自内心的这种暖,我可能对人生和写作,都会彻底绝望。我写了暖,那是因为我首先写了冷,没有冷,何来暖呢!

  记者:您现在担任了黑龙江省作协主席,日常工作与写作想来冲突难免,您是怎么解决职位与写作之间的矛盾的?

  迟子建:作协去年底才换完届,所以上半年工作有点忙。我主持的首届萧红文学奖的评奖,就占用了太多的时间,现在刚刚颁发完这个奖,我可以喘口气了。我们初评和终评,均采取实名制投票,获奖名单公布后,获得了广泛的认同,这个最令我安慰。像史铁生的《我的丁一之旅》,这次就获得了萧红文学奖。写作是我一生的最爱,我当然不会因为做主席而荒疏了写作。因为真爱是不会放弃的。

  记者:接下来有什么创作计划?有没有来杭州?

  迟子建:下半年可以有整块时间回到读书写作中。杭州我去过两次,很喜欢西湖。西湖这两个字,想想就让人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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