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诗经》里的女性形象

时间:2020-08-31 13:31:27 诗经 我要投稿

分析《诗经》里的女性形象

  诗经三百零五篇,其中有不少涉及到女性形象的篇章,这些女性形象中涉及内容广泛。

分析《诗经》里的女性形象

  中华文明的篇章,已经翻过去有几千年了,在历史的风云中,有多少的庙宇高堂被夷为平地就有多少的文字被湮没,而最早的诗歌总集《诗经》,却以其顽强的生命力影响着中国文明的进程,甚至在一些特别的朝代,它不是作为典籍而是作为“圣经”影响着众多士人的命运。几乎可以说,中华民族的民族精神、社会理想、伦理观念、行为方式、情感表现、审美倾向……种种文化事件中,无不或隐或显地烙印着《诗经》文化内蕴。

  《诗经》三百零五篇,其中有不少涉及到女性形象的篇章,当我试图将《诗经》里的女性贴上标签的时候,我知道我是在做一件勉为其难的事情,历史永远不可能回转,我无法再在先秦的时空里体验一次先秦女性的生活,所以,我只能用浅陋的文字,来表达属于我个人的浅见。

  一、勇于追求爱情的年轻女性

  周的时代精神是以德礼为核心的理性精神,因此它影响着甚至主宰着人们对于宇宙和人生意义的理解。但这种时代精神主要是对贵族阶级而言,对于劳动人民来说,他们之间的感情包括恋爱生活却是比较自由的,甚至有“中春之月,令会男女。于是时也,奔者不禁”的民间习俗。(《周礼.地官.媒氏》)

  朱熹《诗集传序》道:“凡诗之所谓风者,多出于里巷歌谣之作,所谓男女相与咏歌,各言其情者也。”男女言情之作确实是风诗的主要内容之一。这些诗产生于不同的地域,时代也不完全相同,其中所反映的风俗也不一致。但这些诗的一个共同的特点是当事者直率大胆的表白,感情大都是诚挚、热烈、素朴、健康的。虽然同属恋爱题材,内容却很少重复,尤其是恋爱中的女性形象,她们大胆、热烈,她们感情世界的变化与心理特征,在《诗经》中有维妙维肖的展现。

  所谓郑卫之音,多是表达美好爱情的作品,在长期的封建社会中为人们所不耻,然而,今天,当我们用正常的心态来审视这些诗作的时候,不得不为诗中洋溢的巨大的生命力而震动。爱情,这个美好的字眼,它应该是人类最美好的情感,也应该是最神圣的情感,不存在有低贱高下之说,而爱情中的女子,她们应该是美丽的女子,因为有了她们对爱情的追求,才有了人类的生生不息。如《郑风.风雨》,朱熹将此诗视为“淫奔”之诗。(朱熹《诗集传》)玩味诗意,此诗实为抒写女子的相思之情。三章都是以“风雨”起兴,反复咏叹,在层层递进中细致入微地描绘出女子相思的心态,由风雨“凄凄”、“如晦”而想到因为阻隔而无法见到心中的恋人,自然环境对内心世界的压迫引起痴情女子巨大的伤痛。然而,就在万般无奈、万分愁苦之时,“君子”心中的恋人意外地出现在眼前,惊喜之余,那惶惶不安、患得患失的心病自然痊愈。

  如《王风.大车》

  大车槛槛,毳衣如。岂不尔思?畏子不敢。

  大车,毳衣如满。岂不尔思?畏子不奔。

  谷则异室,死则同穴。谓予不信,有如日。

  诗从女子的角度出发,表现出青春女子沉浸在无边的爱河之中的痴情,那不能自拔而又复杂的微妙的心态系由眼前景写起,那缓缓而行的大车,那车上如同草一般的毳衣,如同赤玉一般的毳衣都激荡着青春女子的情怀。触景生情,痴心的女子真想跳上大车去私奔,然而,她犹豫了,谁知那意中人的态度究竟如何?“畏子不敢”、“畏子不奔”,心灵上的放纵与收拘,将女子的心理的急剧变化表现得十分充分而细腻。至此,痴情女子的话还没有完,对情爱的执著追求使她发出了生不能同室,死则同穴的誓言,倘若不信的话,有光明的太阳为证。

  二、劳动妇女

  《豳风.七月》是一首著名的劳作之诗。

  诗的第二章第三节着重写妇女们的劳作生活,采桑养蚕,纺丝织绸漂染忙个不停,但都是为贵族们操劳,而且还须时刻提防公子哥儿们的欺辱。乐歌的大意是:“七月火星向西沉,九月叫女裁寒衣。春天里头好太阳,大黄莺儿叫得忙。姑娘手提高筐筐,快步走在小路上,急急忙忙采嫩桑。春天太阳慢悠悠,白蒿叶子采不够。姑娘心里老担忧,怕被公子带上走。七月火星向西沉,八月芦苇采割回。三月里头修桑条,手里拿着砍柴刀。过长枝条要砍掉,留下嫩枝整理好。七月伯劳树上叫,八月抽丝勤操劳,染丝有黑也有黄,大红颜色更鲜艳,全为公子做衣裳。”

  《魏风.十亩之间》主要表现采桑女子们的快乐,其大意是:“十亩桑园枝叶繁茂,采桑女子往来喧闹,筐子填满不能再装,我们一同回家,你叫一叫,十亩桑园人来人往,采桑女子高兴欢笑,筐子填满不能再装,我们一同回家,你叫一叫!”这是一幅和谐欢乐的采桑图,采桑女子们所以感到高兴、欢乐,是因为她们在采桑中感受到了人与人之间的和谐、纯真的关系。换句话说,她们感到高兴的不是劳作采桑本身,而是采桑劳作中出现的众女子之间的和谐纯真关系,于是采桑女子之间的和谐纯真关系压倒了为人劳作的不平,并使劳作的辛苦化为乌有。

  《周南.采蘩》也是一首有名的劳作之乐,不过,它既不像《十亩之间》那样表现劳作者之间的和乐,也不像《七月》那样抒发劳作者对不公平现实的怨恨,而是表达了一种采桑女对于上下长幼尊卑之礼完全认同的情感。“蘩”是一种白蒿,养蚕时常常也用到它,因而采蘩是养蚕的一项重要劳作,《采蘩》自然的就是采蘩时所唱的劳作之乐。《采蘩》的歌词大意是:“我们到哪里采白蒿呀?在那水中小洲和湿地上面。我们采来有什么用呀?用它来为公侯养蚕,我们要到哪里去采白蒿呀?在那山涧和小溪的旁边,我们采来有什么用呀?用它来为公侯养蚕。我们采白蒿一群接一群,为公侯养蚕早晚忙不停,我们采白蒿一队接一队,装满筐子提在手上把家回。”读《采蘩》,我们眼前好像出现了一群群完全被上下尊卑之礼异化了的女孩子,她们在采白蒿的路上相遇了,便机械地呆板地问同样的问题,作为打过招呼,然后各走各的路,各行各的事。她们为公侯养蚕辛劳,却不思考这种现象是否合理,不思考这是为什么。她们仿佛觉得事情本来如此,只需接受,完全认同,因此既不以采蘩为乐,也不以采蘩为悲,情感平和到几乎泛不起任何涟漪。   这样看起来,《诗经》中的劳动妇女形象不是刻画得特别生动的一类女性,因为她们的生活更多的是为了别人而劳作,为了社会的认可或礼仪劳作,所以,少有发自内心的喜悦之情。

  三、遵守礼仪的女性

  前面说过,周的时代精神是以德礼为核心的理性精神,周王朝凭借自己的强大力量来推行着这种时代精神,人们慢慢习惯、认同、接受,进而成为一种自觉意识。虽然仍然有大部分女性追求自由的爱情与性爱,但是另外一部分女性却自觉自愿地把自己划到遵守礼仪的行列中来了。

  《郑风.将仲子》是一首很有名的.恋爱乐歌,反映的是恋爱中的女性用理性来约束自己。歌乐作者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子,她爱上了一个叫小二哥的小伙子,且一往情深;小二哥也爱上了她,并情笃意切。可是,她却无法摆脱时代的以德礼为核心的性爱观念对她的影响和束缚,生怕自己的恋爱行为遭到父母、兄弟和其他人的指责。心头存有这样的念头,就使她不得不把自己火热的恋情尽量地抑制下去,而变成一种奉劝小二哥小心谨慎、避免冲动的中和之情。诗的每节都有的“小二哥呀,你虽然令人怀念,可是外人的非议令人心寒”字眼,最集中地表达这种受德礼的儒家观念束缚的中和之情。不仅如此,我们还可以发现,歌乐的在表达方式上不断地反复,不断地借“杞树、柳树、檀树”会被折断以及父母兄弟外人会责难来加以掩饰,显得极其委婉含蓄。

  《将仲子》与《女曰鸡鸣》是典型的代表着女性自觉向礼仪的靠拢的诗篇。在先秦的大时代环境下,女性应该不是能够掌握文化的社会群体,但是她们在时代思想的沐浴下却开始了自觉自愿的用礼仪来约束自己,可见,任何一个时代的文学,总是免不了打上时代的烙印。

  四、思妇

  诗经中,有不少写女子对心上人或妻子对丈夫的思念的诗,情真意切感人至深。

  《卫风.伯兮》中的主人公思念丈夫而不知打扮,因为强烈的思念击垮了她,她思念着心上人,心甘情愿忍受痛苦,甚至而安慰自己的方式无非是找到一棵忘忧的草儿!

  《王风.君子于役》里的妻子思念服役的丈夫,她看见鸡归窝也思念,看见太阳下山也思念,看见牛羊回圈也思念,可以说思念无时无刻不在,像决堤的海般滔滔不息!

  在《周南.汝坟》一诗中,相思之情又是这样的:

  遵彼汝坟,伐其条枚。未见君子,如调饥。

  遵彼汝坟,伐其条肄。既见君子,不我遐弃。

  鲂鱼尾,王室如毁。虽则如毁,父母孔迩。

  诗中的妻子见不到丈夫的面,她忧愁得好似饥肠辘辘,终于见到丈夫的面后,她请求丈夫再也不要把她远离,真正是相思不曾闲!

  而《召南.草虫》中又变成了:

  草虫,阜螽。未见君子,忧心忡忡。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降。

  陟彼南山,言采其蕨。未见君子,忧心。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说。

  陟彼南山,言采其薇。未见君子,我心伤悲。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夷。

  这首诗中的思妇,听到蝈蝈叫,见到蚱蜢跳,都会想起心上人。当她采蕨菜与野豌豆的时候,见不到心上人,她心神不宁、心慌意乱、心情悲伤,她的情绪一落千丈,直到最后,当她见到心上的君子时,她的心才安稳下来,才有了喜悦,才平静如常。

  在封建时代,女性无权把握自己的命运,她们不可能按自己的生活要求与情感需求来处理自己的相思之情,除了承受,她们更多的是默默的相思与苦苦的等待。在当今社会,有很多的妻子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没有办法与丈夫长相厮守,她们是新时代的思妇,或许她们的生活没有旧时代的女性凄苦,但是她们的心灵何尝不是一样地受着相思的煎熬?舒婷的诗《神女峰》中“与其在崖头展览千年,不如在爱人的肩头痛哭一晚”的诗句,背后是深深的遗憾,谁不知道“不如”呢,但这个“不如”无法存在的时候,“神女”在无奈中只有选择在崖头展览啊!这是一种共时性的历史现象,只要有相爱的人的分离,就会有永远的相思,所以,思妇题材也是文学中永远的母题。

  五、被损害的弱势群体

  《诗经》中有不少的弃妇诗,抒发了弃妇的哀怨。《风.氓》中,有这样的诗句:“桑之落矣,其黄而陨。自我徂尔,三岁食贫。淇水汤汤。渐车帷裳。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士也罔极,二三其德。”随着岁月的流逝,曾经痴情的女主人公,在夫家三年吃苦受累,并没有任何过失,也许仅是由于姿色渐衰,或是由于未曾生育,便被狠心的丈夫抛弃了。当她返回娘家渡过曾经涉水送情郎至顿丘的淇水时,自然是百感交集,不由得对负心郎产生怨恨。

  《邶风.谷风》中,也有一位被抛弃的女子,新婚晏尔的时候,丈夫对她亲如兄爱如弟,一旦要抛弃她的时候,就送一下她都觉得多余,视她如仇人一般,曾经同甘共苦的妻子,在生活好转的丈夫的眼中再也不值一文钱了。而这个丈夫,却靠的是这个曾经的妻子帮他摆脱的贫困,这一幕,又真是像极了今天的一些暴发户了,有钱了的时候,曾经的恩爱之妻就成为了现时的黄脸婆,怎么看也不顺眼,非得离婚不可了,人情世故,几千年下来,原来没有什么区别。

  这是诗经中两首有名的弃妇诗,《谷风》中的主人公却又和《氓》中的主人公性格不同,前者比较柔顺,后者比较刚强,前者在被弃时还徘徊顾恋,希望那暴夫回心转意,后者却是拉倒就拉倒的态度,只是自悔错认了人罢了。不过她们的遭遇却是同样地不幸,都是糟糠之妻终于下堂。《氓》的主人公从她自己的痛苦经历认识了两性在恋爱生活上的不平等。她无限哀怨地唱道:

  吁嗟鸠兮,无食桑葚!吁嗟女兮,无与士耽!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这不是一人一时的牢骚,而是千百万女性的真实悲愤的反映,或许这就是向来民歌中女性的歌唱占多数的原因吧!

  在另外一首《王风.中谷有》诗中,用山谷里生长的益母草的干枯来形容女子的被抛弃,这个女子长长地悲鸣与哭泣,她伤心自己遇人不淑而被弃,痛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然而又怎么能够回到当初呢,所以她只有还是哭泣,除此,她无能为力,这幅悲惨的画面,看了真是叫人心酸。   《诗经》中的这些诗篇,作者是对不幸的女性抱以真切的同情来写的。描写这些被损害的女性,成为中国文学中的一个重要的题材,以后的宫怨诗,六朝与唐代都有很大的发展,而弃妇诗的名篇《孔雀东南飞》让每一个读过的人都会热泪盈眶。

  今天的社会中,女性的社会地位逐渐提高,但她们在男性具有绝对话事权的男权国家里,仍是社会的弱势群体。可喜的是,她们开始有了机会展现她们的才华与能力,以独立的姿态而非男人的附属品让自己得到社会的承认,当她们作为独立的个体存在的时候,任何人都不能将她们小觑,而且因为受教育程度的提高,她们学会了运用自己的智慧和判断能力来保护自己,以避免自己受损害与伤害,进步虽然缓慢,但走到进步的历史里,已经足以称为珍贵。

  结束语

  到21世纪的今天,女性在当今社会中扮演的角色更是呈多元化的放射性状态,做自己命运的主宰,有担当能力,巾帼不让须眉,享受自由的生活与爱情,如果想对今天的女性做一个准确的描述,真的是很难的一件事。

  但是,就此认为今天的女性与《诗经》里的女性无关,那肯定失于片面与断章取义了。

  那些夜总会里的小姐们,当她们用自己的身体来交换金钱的时候,她们有什么尊严可言?还不是一样的被侮辱被损害。丈夫一暴发,昔日的妻子今日的黄脸婆便成为被抛弃的女子,和《诗经》的弃妇有什么区别?有钱人家的女子养尊处优,她们可以飞到国外去采购最新款的时装,她们要多华贵有多华贵,而穷人家的贫困大山深处的女孩子,却一年到头只有一件打着补丁的破衣服,劳动妇女与贵族阶级的妇女,永远是阳春白雪与下里巴人,你让她们互相理解对方的感情,是永远不可能的事情。

  女性的形象,是《诗经》里的也好,是今天的也好,她们永远却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作为女性,她们有着一样的生理特征,她们柔弱纤细,她们需要比男人更多的关怀,她们的一生大多会经历女孩、妻子、母亲三个阶段,这让她们的精神需要承受更多的蜕变,因此,她们应该得到社会的普遍尊重与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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